日知录


清代顾炎武※著。三十二卷。这是一部读书札记。潘耒《日知录序略》云:“先生著书不一种。此《日知录》则其稽古有得随时札记,久而类次成书者。凡经义,史学,官方,吏治、财赋、典礼、舆地、艺文之属,一一疏通其源流,考证其谬误。”作者曾以铸钱为喻,谓当先从“采山之铜”入手,广集资料,用力极勤。此书为其一生精力所注。这部分类编的札记,第十九、二十一卷诸条主要总结了大量卓有见地的诗歌理论,可视为诗话卷,集中体现了顾炎武关于诗歌创作和批评的一些看法。

在《日知录》第十九卷“文须有益于天下”条中,顾炎武曾明确说:“文之不可绝于天地间者,曰:明道也,纪政事也,察民隐也,乐道人之善也。若此者,有益于天下,有益于将来,多一篇多一篇之益矣。若夫怪、力、乱、神之事,无稽之言,剿袭之说,谀佞之文,若此者,有损于己,无益于人,多一篇多一篇之损矣。”这里的“文”不仅包括学术著作,也指包括诗歌在内的文学创作。可见,以“经世致用”为其学术思想核心的顾炎武,在文学上完全主张文学为社会政治服务,反映现实人生。在具体涉及到诗学观点时,他也明确说:“舜曰:‘诗言志’,此诗之本也。《王制》:‘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此诗之用也。荀子论《小雅》曰:‘疾今之政,以思往者,其言有文焉,其声有哀焉’,此诗之情也。故诗者,王者之迹也。建安以下,洎乎齐梁,所谓‘辞人之赋丽以淫’,而于作诗之旨失之远矣。”(《日知录》)卷二十一,“作诗之旨”条)顾炎武认为诗歌的根本是“言志”,即阐发儒家思想,表达个人的志向;观察民风,总结政治教化的得失:这是诗歌的作用。而这种讽刺当今政治,使人向古代“治世”看齐的诗歌要写得有文采,表达出悲愤哀怨之情,体现出国家政治兴衰的轨迹。他的这些看法与白居易的诗论观是一脉相承的。他盛赞白居易“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和关于“美刺”的观点。(同上)由此可见,对于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观顾炎武并不反对,但是,又主张“直言”:“诗之为教,虽主于温柔敦厚,然亦有直斥其人而不讳者。如曰:‘赫赫师尹,不平谓何?’如曰:‘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日知录》卷十九“直言”条)与此相联系,顾炎武又主张诗歌抒发诗人的真实感情,反对矫揉造作。在《日知录》卷十九“文辞欺人”条中,他认为周朝士大夫为悲悼宗周覆亡而作的《黍离》,屈原所作的《离骚》,陶渊明所发的一些愤激之语,都是出自肺腑,发于真心,均带有诗人的真情实感。他又认为:“古来以文辞欺人者,莫若谢灵运,次则王维。……今有颠沛之余,投身异性,至摈斥不容而后发为忠愤之论,与夫名污伪籍而自托乃心,比于康乐、右丞之辈,吾见其愈下矣。”(同上)这说明,顾炎武提倡诗歌创作要抒发真感情,也与他的时代有着密切的联系。他是针对那些清兵南下时屈膝投降的诗人们而说的,对于那些言不由衷、口是心非的变节诗人,他极为讨厌;他认为那些人在诗歌中所抒发的感情是伪情。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所阐发的诗歌理论是辩证的,他主张向古人学习,但是,他又反对一味崇古好古,模拟古人,以致陷入复古的泥潭中而不能自拔,失去自己的真面目、真精神。(见卷十九“文人摹仿之病”条)在反对模拟的同时,他又主张诗歌创作应独出己意,能够创新;他要求诗歌创作一定是:“其必古人之所未及就,后世之所不可无,而后为之”(见卷十九“著书之难”条)。这种创新观点的具体化便是该书卷二十一“诗体代降”条所阐发的“诗体代降”的文学进化观。在《日知录》中,顾炎武还对诗歌创作的艺术技巧,诸如用韵、修辞句式等都有涉及;对古代诗人诗作也有具体论述,且时见新意;还对我国古代的诗体渊源与特点,诗歌流派等做了探讨,发表了很有见地的意见。

《日知录》起初以八卷本行世,后经作者删改增补为三十二卷,书中错误之处,曾经阎若璩等订正,黄汝成著有《日知录集释》最为通行。《日知录》流传的刻本曾被删改很多,后人得其稿本,编成《日知录之馀》四卷。近人黄侃据传钞本,著有《日知录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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