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泉诗话


清代马星翼※著。八卷,末附演韩诗四言四十首、五言三十首和杂言五十首。八卷诗话首为评诗二卷,排比前代名人佳作,素所讲习,发抒所见,论诗文字中间有论词内容。次为记诗四卷,收集当时名流的断简遗牍,仿古之采诗遗风,因人及诗。其中也有一些不知名文人的诗作佳篇,收录评赏,以诗存人。再次为类诗二卷,乃作者游踪所及,名山胜迹,彤史之管,闺阁吟唱,乱仙之笔,皆类而辑之,恰如一部方志中的艺文志。星翼淹通经史,曾于道光十五年(1835)主修三迁县志,其诗话条理之清晰,材料之富赡,排列之整齐,皆得益于史学功夫。

马星翼的诗学观点从清初山东大诗人王士禛※的神韵说※中化出。诗话云:“国初诗学之盛莫盛于山左。渔洋以实大声宏之学,为海内执骚坛牛耳垂五十年,同时若宋荔裳、赵清正、高念东、田山姜、渔洋之兄西樵、清正之从孙秋谷,咸各登内树帜,衣被海内,故山左之诗甲于天下。此德州卢雅雨兄曾《山左诗抄》序句,海内论者不以为谀。”正是从近代乡贤诗风传统出发,星翼论诗强调抒发诗人的真性情,同时也强调写诗要注重活法。诗话云:“作诗一道,人各自写其性情,原无须多谈,学者多喻之耳。所能谈者,声律对偶字句工拙,体裁之异同,皆诗之余绪,古人之糟粕也。”星翼把自写性情作为诗歌创作中最重要的因素,与当时袁枚※倡导的性灵说※颇为相近,但星翼强调自写性情又包含着诗情真挚的含义,并非随口吟出的率尔之作。诗话又云:“学究谈诗,动言真性情,索其稿读之,乃多‘卜兆’、‘上冢’等题,并‘弊裘感文’、‘新袜念母’等篇。渠以此为真性情邪?此何等事,辄出以韵语,则其性情亦浅矣。”此论针对诗坛时弊而发,语虽朴实,含义却深刻。诗固然要真,但除了真之外,还须实,还须精,否则从满纸深奥典故奇崛文字一下子跳到满纸生活琐细与信口吟唱,都难以产生感人至深的佳作,基于这种观点,星翼论诗中强调作诗的活法:“学诗当识活法,所谓活法者,规矩备矣而能出于规矩之外,变化不测而亦不背于规矩也。”写诗有规矩又能出规矩,变化多端又显示出一定的规律性。能否把握准其间的分寸就成为判断诗人是否成熟的标准之一。星翼还强调作诗的精炼,他借其先兄论诗的话说:“近代以来诗律益细,雕镂益工,搜奇骋妍,无以复加,学者若一以自然为宗,不征典,不炼字,是张空弓以御敌也。”他还把读古人佳作与今人诗后的不同感觉作了一翻比较:“古人吟咏性情,犂然有当于人心,故含咀之下,能代余言也。后人因文造情,一字之巧,积而为句,一句之工,沿而成篇。”指出了古人佳作经过锤炼,因而能令人咀嚼不尽,韵味无穷,今人诗作若要达到精炼隽永,就须学习古人吟诗的这种推敲精神,上述议论皆为针对当时诗坛的某些不良风气而发,有着积极的指导意义。

《东泉诗话》有清末坊间刻本,但墨坏纸劣,又难以寻觅。现收录于杜松柏《清诗话访佚初编》中,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1987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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