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秦观之语。清人潘德舆在《养一斋诗话》中引此说，从而提出自己对杜诗的看法。他在《诗话》中说：“秦氏观曰：‘杜子美之诗，实集众家之长，适当其时而已。昔李陵、苏武之诗，长于高妙；曹植、刘桢之诗，长于豪迈；陶潜、阮籍之诗，长于冲淡；谢灵运、鲍照之诗，长于峻洁；徐陵、庾信之诗，长于藻丽。于是子美穷高妙之格，极豪迈之气，包冲淡之趣，兼峻洁之姿，备藻丽之态，诸家之作所不及焉。然不集诸家之长，亦不能至于斯也。岂非适当其时故耶?……少游谓子美‘集众家之长’可，谓由于‘适当其时’则不可。假令子美生于六朝，生于宋、元，将不能‘集众家之长’耶?抑非其时而遂降与众家等也?少游，词人之隽耳，论诗则胶矣。且孔子所以为‘圣之时者’，时中之义。今既谓子美‘集诗之大成’，则宜取微之所言‘无可无不可’者当之。若以‘适当其时’之‘时’，为‘圣之时者’之‘时’，不几于郢书燕说耶?至以‘豪迈’目曹植，则不尽其量；以‘冲淡’目阮籍，以‘峻洁’目灵运，则不得其情。此与微之以‘孤高’目颜、谢者，同一粗疏也。其尤疏者，微之、少游尊杜至极，无以复加，而其所以尊之之由，则徒以其包众家之体势姿态而已，于其本性情、厚伦纪、达六义、绍《三百》者，未尝一发明也，则又何足以表洙泗‘无邪’之旨，而允为列代诗人之称首哉?元遗山云：‘少陵自有连城璧，争奈微之识碔砆!’所见远矣。”在这里潘氏对杜甫之所以成为列代诗人之首，提出了两点看法：第一，并非杜甫生于唐代，“适当其时”，而是他的诗作合于时宜。第二，杜甫的“集众家之长”，并不只是“包众家之体势姿态”，而是因他的作品承继发扬了众家注重内容，强调“诗教”的传统。从他推崇杜甫诗歌的理由，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其诗学主张。另外，称杜甫诗集众家之长，实始于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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