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不值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叩柴扉久不开。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叶绍翁

叶绍翁，字嗣宗，号靖逸，浙江龙泉人。南宋著名学者、诗人。学从永嘉学派巨擘叶适，诗近江湖派。著《四朝闻见录》、《靖逸小集》。

七言绝句轴 南宋 12世纪 吴琚 绢本墨书 台湾省台北市故宫博物院藏

此诗是广为传诵的名作，写早春风光。

首二句点题，正面写“游园不值”本事。

屐，南方人雨天外出时常穿的木底皮面套鞋，底下有多颗铁脚方针，是防水防滑雨具。首句“屐齿”二字意味着诗人是雨后出游，别具雅兴。苍，本指草色，比青色浅，这里形容新的苔藓，透露了早春气息。

踏过泥泞后，行进在长满苍苔的园门外，“回顾所来径”，“屐齿印苍苔”，不禁赏心悦目，十分惬意。“应怜”二字写情，略含论断意味，怜即怜爱。足见诗人兴致之高。为全诗抒情脉络垫定了较高起点，亦为次句暗作铺垫。

次句紧承以上，刻画环境与人物行为。柴扉，指小木短材所制园门。小叩，轻轻敲击，见游人之恭谨，亦可想见其侧耳谛听神情。可是，久叩而无反响，说明园内无人，不值即不遇，得不到主人接待，向往之情与行动计划全部落空，情绪跌落下来，真是扫兴。至此，题面几乎全被揭示，似乎诗已写到尽头。恰恰就在这看似山穷水尽之时，陡地宕开新境。

第三句“春色满园关不住”是全诗跌宕起伏的关键。描叙与议论之中，包含惊讶和感叹。“春色满园”，奇峰突起，“关不住”三字回应并冲击着“久不开”，这有力提顿，为末句充分蓄势，呼唤下文。

第四句应声而起，“一枝红杏出墙来”，招示的是无可比拟的鲜明绚丽，不可抑控的蓬勃生机，人们在俯仰之间顿觉赏心悦目，神思飞跃，小中见大，翻想出奇，这盛开怒放的红杏是关不住的满园春色的外溢和象征。因“不遇”而低落的情绪，在这里得到极大宽慰，强烈的审美欲求，在这里得到意外满足，人们在这动人的美感享受同时，还获得深微哲理启示带来的双重愉悦，这就是富于理趣的宋诗的双重艺术魅力。

全诗在游人的行止进退与视线推移之中起伏跌宕，俯仰成起，含蓄蕴藉，情理相融。全诗在审美高潮中戛然而止，让人们陶醉在无穷的回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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