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宋徽宗画鹰


落日平原拍手呼,画中神俊世非无。

当年狐兔纵横甚,只少台臣似郅都。

谭嗣同

谭嗣同是维新变法的著名人物。1898年6月,光绪皇帝发布变法令,谭氏奉诏进京“参预新政”。同年9月,慈禧太后发动政变,废光绪,捕杀维新派。谭嗣同临危不惧决心留下来与侠士数十人营救光绪。“事未成而被捕”,投入死牢。这年中秋前二日谭嗣同与林旭等六人被绑赴北京宣武门外莱市口刑场,当钢刀举起时,突然间谭嗣同昂首高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这首诗约作于这位英雄人物“参预新政”之前。是为宋徽宗画鹰图上的题诗。宋徽宗,这个风流误国、任用奸佞、以致身死国灭的皇帝倒是在画图占据了不朽的位置。谭嗣同此诗乃借题发挥,指斥朝政。第一句“落日平原拍手呼”当是画中情景:在夕阳西沉的平原上,众人仰头拍手呼叫。呼叫什么?当然是高飞天宇的雄鹰,但诗人故意不点出,这给读者留下想像的空间——审美创造的余地。第二句“画中神俊”方才点题,但又不直说而以“神俊”二字代之,这就赋予新咏之物——鹰以具体形象外的含义,使“神俊世非无”具有了普通性的概念:即世上并非没有神俊之才呵!有论者说这是作者自譬,非也,应是指被专制制度埋没的大批人才。第三、四句似斥“当年”,实指“当今”:当年纵横天下的狐兔——为宋徽宗所宠信的童贯、蔡京、高俅之流,与当今慈禧太后为首的一党顽固派不都是一丘之貉吗?狐兔为何如此横行?诗人认为只因少了郅都这样的“台臣”:郅都,西汉大阳人,景帝时为中郎将,敢直谏,常面折大臣,执法严厉,不避贵戚,号曰“苍鹰”。诗人以之与诗题“画鹰”的首二句相呼应。台臣,指御史,古代掌握司法的大臣。有了郅都这样的清官就能使狐兔绝迹吗?这正是谭氏的时代局限。实际上专制制度必然是狐兔纵横,只有彻底推翻专制制度,实现真正的民主政治,才能使狐兔敛迹乃至绝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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