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题】：九日(1)
【原文】：
湛湛长空黑(2)，更那堪、斜风细雨，乱愁如织。老眼平生空四海(3)，赖有高楼百尺(4)。看浩荡、千崖秋色。白发书生神州泪(5)，尽凄凉不向牛山滴(6)。追往事，去无迹。
少年自负凌云笔(7)，到而今春华落尽(8)，满怀萧瑟。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9)，把破帽年年拈出。若对黄花孤负酒(10)，怕黄花也笑人岑寂。鸿北去，日西匿。
【意译】：
我登楼远望，无际的天空深沉昏暗，更加上阵阵斜风夹带着蒙蒙细雨，心中的忧愁有如乱麻交织，令人不堪忍受。我这双老眼向来喜欢纵目四海，环顾天下，幸亏有这百尺高楼让我登临极目。放眼远眺，只见千山万崖，秋色浩荡无边。我不禁内心凄凉，老泪纵横，但我这白发书生的泪水只为神州故国而流淌，决不会像齐景公登牛山那样只为个人命运而感伤流涕。我想追寻往事，然而它们都已经无踪无迹。
年青时，我曾自负笔墨下豪气凌云，自以为是才思敏捷的大手笔。可是如今我感到才华殆尽，心境无比苍老凄凉。我常常为当今文人们辞赋缺乏新意感到遗憾，他们题咏重阳登高时，年年套用南朝狂客孟嘉落帽的典故，陈腔滥调，俗不可耐。如果有谁观赏菊花而不饮酒，恐怕连菊花也要笑他孤独寂寞、枉度重阳了。暮色中，鸿雁高飞，太阳隐匿到了西山后面。
【点评】：
重阳本是登高远眺的好时光，但却遇上乌云密布，斜风细雨，何等扫兴。然词人偏从此人手，起句便觉不凡。结句“鸿北去，日西匿”，于理不合，秋天鸿雁当应南归，故后人或以为北去指北上中原之心。不管作者原意是否如此，理解词意时，似以避免坐实为上。重阳登高抒怀之作，在宋词中数量很多，但能像本词这样不流于一般的逢节应景、富有新意的佳作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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