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浚哲维商!
长发其祥。
洪水芒芒!
禹敷下土方。
外大国是疆。
幅陨既长。
有娀方将,
帝立子生商。
(商、祥、芒、方、疆、长、将、商,阳部。)
玄王桓拨!(韩拨作发。)
受小国是达;
受大国是达。
率履不越,(三家履作礼。)
遂视既发。
相土烈烈。
海外有截。
(拨、达、越、发、烈、截,祭部。)
帝命不违,
至于汤齐。
汤降不迟,
圣敬日跻。
昭假迟迟,
上帝是祗,
帝命式于九围。
(违、围,微部。齐、迟、跻、祗,脂部。微脂合韵。)
受小球大球,
为下国缀旒。
何天之休。
不竞不絿,
不刚不柔。
敷政优优。(鲁、齐敷作布。
百禄是遒。鲁优作忧。遒作揫。)
(球、旒、休、絿、柔、优、遒,幽部。)
受小共、大共,(鲁共作珙,
为下国骏厖。或作拱。鲁骏
何天之龙。厖作骏蒙。齐
敷奏其勇。骏厖作恂蒙。
不震不动,齐龙作宠。敷
不不竦。作傅。)
百禄是总。
(共、厐、龙、勇、动、竦、总,东部。)
武王载旆,(鲁韩旆作发。)
有虔秉钺。
如火烈烈。
则莫我敢曷。(鲁、韩曷作
苞有三蘖,遏。齐苞作
莫遂莫达。包,蘖作枿。)
九有有截。(鲁、韩有作域。)
韦顾既伐,
昆吾夏桀。
(旆、钺、烈、曷、蘖、达、截、伐、桀,祭部。)
昔在中叶,
有震且业。
允也天子!
降予卿士,
实维阿衡,
实左右商王。
(叶、业,叶部。子、士,之部。衡、王,阳部。)
【译文】:
明智英哲是大商,很久就发出它的福祥。古时候洪水茫茫,禹治理天下四方。在夏国之外划定边疆,幅员已很宽很长。有娀氏女正健壮,上帝立子她生下了商契。
商契玄王英明有道,受封小国治理很好,受封大国治理很好。他能循礼不逾越,于是看到人民已仿效。相土为官多么威武,四海之外治理得很整齐。
不违背上帝之命,到成汤王业已成。成汤谦敬不怠慢,圣明谨慎日日上升。虔诚祈祷很长久,能把上帝尊敬,上帝命令他作九州的榜样。
接受献上的大小美玉,成为各国的表率,承受了上天的美誉。不相争不迫急,不强硬不软弱,施政宽和有余地。所有的福禄来聚集。
接受献上的大小玉璧,成为各国的笃厚的君主,承受了上天的荣宠。施展了他的勇武,不震怒不妄动,不惧怕不惊恐。所有的福禄都汇总。
武王战车插大旗,紧紧拿着大斧钺。如火熊熊在燃烧,没有谁敢把我们阻止。树桩生出三个杈,不许生长不许成树。九州已治理整齐,韦、顾二国已被打败,昆吾、夏桀被消灭。
昔日在那中世时,已有威力又有功业。真正是天的嫡子,上帝又赐予他卿士。这就是伊尹阿衡,他辅佐商王成功。
【评介】:
《长发》七章,一章八句、四章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六句。关于此诗主旨,《诗序》说是“大禘”之作。郑《笺》云“大禘,郊祭天也”。朱熹《诗集传》云:“今按大禘不及群庙之主,此宜为祫祭之诗。然经无明文,不可考也。”陈奂《诗毛氏传疏》亦疑郑《笺》祭天之说,而谓“或亦祀高宗之诗,上篇为大祫,而此篇为大禘与?而诗何不一及高宗也,《礼》无明文,宜从盖阙”。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则谓“此或亦祀成汤之诗”。汪梧凤《诗学汝为》云“此大享成汤而以伊尹配之之诗”。今人陈子展《诗经直解》从其说,并云“《殷虚书契前编》第二十二页亦有两片卜辞说及伊尹从享成汤”。综观诸说,本其诗意,则这是殷商后裔宋人祭祀祖先的乐歌。
这是一首具有史实成分的颂诗,诗叙述了商朝建立的过程,突出歌颂了商人祖先契、相土和成汤以及辅臣伊尹。诗反映了商人的天命观念,说商契是上帝所立,由有娀氏女所生;说上帝命成汤作诸侯楷模,上帝赐给他卿士辅佐他。这正是商人为自己的统治找到的理论根据:他们是上帝的嫡子,当然应该占有土地和其他一切,进而以战争去夺取。诗反映了商代奴隶主阶级处于上升时期的聪明才智以及生气勃勃、勇往直前的进取精神。商从弱到强,从小到大,终于推翻夏的统治,建立了大规模的奴隶制国家,他们对社会的发展是起了推动作用的。
这是一首歌颂英雄的颂诗,但绝少夸谀之辞,而是以较质朴而形象生动的语言描述英雄的事迹。尤其是对开国英雄和第一世君主成汤的描述具体而生动。诗中叙述发展到成汤时已成就了王业,但他仍谦敬不怠,而终于成为诸侯宗伯。诗中描写他极善文治,“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他勇武有胆识,“敷奏其勇,不震不动,不不竦”。诗中形象地描绘了出征夏桀、临战前的成汤:战车建着猎猎军旗,他虎虎地握着斧钺,他的气势“如火烈烈”,有着“莫我敢曷”的英雄气概。他颇有军事才能,认定了主攻目标是夏桀和韦、顾、昆吾三国,他的战略是先消灭三个夏的盟国,然后攻灭夏桀。在颂诗中,能以生动的笔墨写出这样鲜明的人物实不多见。诗气势宏阔,有振奋人心的力量。诗每章多是一韵到底,句句入韵,音调铿锵悦耳,读来顺畅有力,增加了诗的宏阔之感。总之,此诗的写作达到较高水平,它可能是长期颂唱,不断润色加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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