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包佶
疏钟何处来,度竹兼拂水。
渐逐微风敛,依依犹在耳。
这是一首领悟世间虚无真谛,颂扬佛法的禅理诗。
诗人开笔便写“疏钟何处来,度竹兼拂水”。紧扣诗题《远寺钟》,表层意思是在说:从远方忽然飘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钟声,但不知是从什么地方越过竹林,拂过水面传来,在深山空谷中回响。悠远的钟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又是这钟声使本来很寂静的山林蒙上了一层迷惘、神秘的情调,显得越发安谧。“何处”二字,看似寻常,实则绝妙。由于山深林密,使人不觉钟声从何而来,只有“嗡嗡”的声音在缭绕,这是一个多么荒僻、幽静而又凄清的境界啊!
若有若无的钟声是怎样过来的?使诗人发生了怀疑。他怀疑这是微风的声响,要么钟声和风声杂在一起。究竟是风声还是钟声,诗人愈寻愈迷,愈辨愈混。但慢慢等到微风停息的时候,洗耳静心听之,还是远方寺院中,越过竹林、拂过水面传来的那种钟声,如丝如缕,不绝于耳。《五灯会元》卷第一“七佛·尸弃佛”偈曰:“身如聚沫心如风,幻出无根无实性。”于此,我们则更加无法分辨这风、钟之声,只能领悟到一种“不二”的境界。这正如《六祖坛经》中所讲的“风幡之争”,非风动亦非幡动,而是心动的缘故。诗人对“钟声”的寻找和“参禅”等同。生死之真谛,也如同声音和风一样,捉摸不定,来去无踪,视之无形,触之皆空。僧人们整日参禅,焚香独坐,清心寡欲,潜心修行,就像寻找和分辨风、钟之声。但细辨之后,依然听到悠悠的钟声,更突出地表明了诗人虔诚信佛之心。如若风吹时是风伴钟声,或风传钟声,现在则是万籁俱寂,只剩下钟声在回荡,真可谓“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自然界的种种声音,无论来自远处或近处,此时都泯灭了、沉寂了。而只剩下悠扬的引导人们走向佛国净土进入般若世界的佛音,萦绕于心,振荡着人们的心灵,召唤着人们。写得空灵超脱,如野云孤飞,不着痕迹。钟声、风声、翠竹、流水……实际上所表现的是一个圆满自在、和谐空灵的“真如”世界。钟声能越过竹林,拂过水面,远道而来,也全是自己的力量,无须风助了。这悠扬的佛音所具有的巨大感召力或者叫做吸引力得到尽情地表现。诗人忘却万般杂念,惟有一心向佛的形象也可谓跃然纸上。此时此刻,我们还必须再透过一层,进一步发现,前面透露出的诗人的疑惑“顿悟”了,那既不是远寺传来的钟声,也不是风声,更不是风传钟声而来,而是诗人一心向佛之心动发出的一种悠扬的、甜蜜的“佛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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