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陈·江总
息舟候香埠,怅别在寒林。
竹近交枝乱,山长绝径深。
轻飞入定影,落照有疏阴。
不见投云状,空留折桂心。
这首五言八句的小诗,除首联的平仄外,其他均暗合唐代新起的五律;特别是诗中所写之境,与禅悦之境相通,亦可视为盛唐王孟山水诗的滥觞。诗题中的“始兴”,即今广东省始兴县。
诗的开头两句紧扣题目,点明诗人因停舟码头,遂来寺中游览。“香埠”,指码头上环境幽静,暗香袭人。“怅别在寒林”的“寒”字,点明季节。尽管是“怅别”,尽管是容易使人感伤的秋天,实际上诗人仅是随手借用这类感伤的意象,借以说明诗人要离开广果寺,要与恺法师告别。
“竹近交枝乱,山长绝径深”,诗人用简洁明白的语言描绘了恺法师山房的幽静,揭示其潜心修行、远离尘俗的心境。一片竹林,枝叶交错,根本看不见道路,加上山崖峭立,“绝径”深深,更是人烟罕到处。到了黄昏,鸟倦知还,“轻飞”见其轻盈。以禅理观之,“轻飞入定影”颇合于六祖慧能所说“若见真不动,动上见不动”(《坛经》四八)。鸟飞是动,但鸟影印于地上,一一观之,却是不动。可见这动是心动,若心不动,则自见佛性。特别是“轻飞入定影”与“落照有疏阴”互为映衬,一动一静,皆法师山房附近之自然景观,构成禅悦之境,愈使人心驰神往。
“不见投云状,空留折桂心”。最后两句表明了诗人对恺法师隐居修行的欣慕。“折桂”,乃晋人郤诜举贤良对策登第时所言“犹桂林之一枝”之意,比喻仕进求取功名。诗人游赏广果寺,与恺法师话别,深深感受到禅修之佳处,联系到自己仍需奔走尘世,不由地感叹:若不是亲临广果寺,悟得三昧,日后仍是汲汲于功名,到头来万事皆空,岂不是空忙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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