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礼经老僧


唐·白居易

香火一炉灯一盏,白头夜里佛名经。

何年饮著声闻酒,直到如今醉未醒。

这虽是一首戏作,但也深刻地表现了禅宗净心自悟的修行方法。

前两句先写礼经老僧的形象。在深山古刹的一间禅房里,香烟袅袅,油灯昏昏,虽已是更深人静,满头白发的僧人仍在辛勤地诵读佛教的名经。曰“香火”,写其虔诚之心;曰“白头”,更见辛勤之状。青灯黄卷,真是苦不堪言。这皓首穷经的情景与汉唐儒家学者的生活毫无二致。佛教立教的根本在于度人出于苦海,没想到到头来却给世人带来这么多的苦恼。两句诗看似客观的描写,已颇露嘲讽的意味。

后两句则是诗人的评价和态度,“戏”的味道就更重了。但在具体表现上,却是通过一个巧妙的比喻来表现的,因而也显得幽默风趣。“声闻”是小乘法中的佛家子弟,《法华经》中把“闻佛之声教,悟四谛之理,断见思之惑,而入于涅槃者”叫做声闻。其得法的途径,是出于闻见,道听途说,非由心悟所得,故非超然;其修行的方法,无非是苦行、坐禅、读经,种种琐屑之事;而其求法的目的又在于证得涅槃,脱离苦海。自大乘传入特别是南宗兴起后,人们对这类人评价越来越低,认为这是“佛道中之最下根”,人们往往用得声闻、辟支之果来喻指某些方面的末流。看来,这位老僧中毒颇深,不知哪年喝醉了声闻之酒,直到如今还长醉不醒。以酒比声闻,以长醉喻执迷不悟,形象贴切而颇觉有趣。自南宗倡直指心性,见性成佛之说,一切的修行方式像礼经、坐禅、苦行、持戒等等,在某些禅师看来,非但无补于明心见性甚至都成了魔障,只是束缚心性的绳索罢了。见道全由自悟,一念开时,众生即佛,何其简便快捷,又何必辛辛苦苦,在佛经中作茧自缚,费力又不讨好,到头只落得个声闻之果呢?所以如此,皆因错用了心思,误入了歧途。如此看来,不是佛教误老僧,倒是老僧误佛教了。

这首诗不仅道理清楚而且风格轻快幽默,语言明白自然,读起来颇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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