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罗隐
心如野鹿迹如萍,谩向人间性一灵。
往事不知多少梦,夜来和酒一时醒。
透过这首诗我们看到一位落拓不得志的诗人的苦闷和他寻求解脱的心境。罗隐是晚唐文宗时期名闻天下的诗人,一生恃才傲物,为公卿所恶,因而十举不中,仕途坎坷。怀才不遇,诗人心中郁郁不平之志自然溢于言表,但他没有象屈原、李白一样发出愤怒的呐喊,而是在低沉的叹息中暗暗自我消解着忧愁。
诗题是“京中晚望”,但作者并没有明写他所望之景。通过他笔下的感触,我们自然可以联想:诗人在静寂无人的夜晚登临远望,苍茫寥阔的夜空触动他的心绪,回首往事如梦,自己萍踪浪迹,漂泊无依;无限哀愁涌出,暂借杯酒,希图在醉乡梦乡,万念皆空。全诗渲染出一种低沉阴郁的色彩。中唐以后,文人士大夫参禅学道之风盛行。他们大都是为逃避纷扰的现实,在淡泊虚无的境界中忘记尘世的烦恼,达到心灵的解脱。从这首诗中体现出的禅家思想,我们可以看到诗人这种心境。
“心如野鹿迹如萍,谩向人间性一灵”诗人的心灵如野鹿一样放任自在,无拘无束;自己的行踪也如浮萍一般飘忽不定。这种自由不羁的心性正是禅家“任运自然”思想的表现。所谓“任运自然”,即随缘任运,听其自然,饥食困眠,不加造作。正如百丈禅师所作诗云:“放出沩山水牯牛,无人坚执鼻绳头。绿杨芳草春风岸,高卧横眠得自由。”作者进一步以一种超脱尘俗的姿态来对待人间的世态百相,表现自我本性的空灵:“谩向人间性一灵”。“谩”,原指轻慢、没有礼貌,这里“谩向人间”写出诗人如遗世独立的高人无念无住、独来独往,对诸种世态漠然无知、漫不经心。很显然,世道日衰的现实和自己命途多舛的经历,使诗人不得不逃向禅的世界,以得到暂时的自我宽慰。
但是逃避绝不是真正的解脱,一旦感情找到突破口,心中难以排遣的烦恼会源源不断地涌现。“往事不知多少梦,夜来和酒一时醒。”一股浓郁的悲凉感融含在这两句诗中。佛家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诗人主观上愿意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看如梦幻一般遥远迷濛,可是夜半酒醒,往事又历历在目,又来折磨吞噬诗人的心灵。这正表明作者并未彻底斩断尘缘,达到禅家无人无我的空幻境界,也正是作者得不到真正解脱而痛苦的原因。
总观全诗,语言浅显平易而感情深挚,并暗寓禅理,更见蓄蕴隽永,颇耐寻味,是诗人真实的情感波动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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