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情诗


张错

张错(1943~)。原名张振翱,笔名翱翱。广东省惠阳县人。出生于澳门。台湾政治大学西语系毕业。获美国西雅图华盛顿大学文学博士学位。现为美国南加州大学教授。1964年读大学时期,曾与王润华等人创办《星座诗刊》。诗集有《过渡》、《死亡的触角》、《鸟叫》、《翱翱自选集》、《洛城草》、《错误十四行》、《双玉环怨》、《飘泊者》、《春夜无声》。散文集则有《第三季》、《从木栅到西雅图》、《那些欢乐与悲伤的》。诗论集有《当代美国诗风貌》等。他的诗语言朴素凝炼,意象新颖生动。

如果我是开水,

你是茶叶,

那么你底香郁,

必须依赖我底无味。

让你底干枯柔柔的

在我里面展开,舒散;

让我底浸润

舒展你底容颜。

我必须热,甚至沸

彼此才能相溶。

我们必须隐藏

在水里相觑,相缠,

一盏茶功夫

我俩才决定成一种颜色。

无论你怎样浮沉

把持不定

你终将缓缓的

(噢,轻轻的)

落下,攒聚

在我最深处。

那时候

你最苦的一滴泪

将是我最甘美的

一口茶。

这是一首构思新颖、富有理趣的爱情诗。“爱情”被看作是诗歌的“永恒主题”,也很少有诗人不写爱情的,但写得有独创性也颇为不易。张错的这首情诗采用了“咏物传情”的手法,难能可贵的是诗的意象新鲜,富有创造性,他把爱情的双方喻为“开水”和“茶叶”,终于冲出了色香味俱佳的茶,实在是妙极了。

这首诗对爱情刻画得很细腻,就“开水”与“茶叶”的关系展开了一系列的想象:诸如茶的香郁必须依赖开水的无味;茶叶由干枯到舒展离不了开水的浸润;开水必须滚烫沸化,茶叶与水才能更好融为一体;茶叶与开水要相觑相缠,才能形成美的茶色;茶叶无论怎样浮沉,最后终于都会缓缓地落在水的最深处……

爱情就是这样形成了。想一想上述的过程,也就是情投意合、你恩我爱、互相帮助、互相依赖,终于相亲相融为一体了。要爱,就要鱼水相帮,就要同舟共济,就要亲密无间,就要体贴入微,一如“开水”和“茶叶”那样美好相融的关系,完全融为了一个整体。

诗的前五段是实写,最后一段是虚写,并把爱情上升到理趣:恋爱的过程有如泡茶的过程,多少缠绵缱绻,多少甘甘苦苦,俱在其中矣。值得欣慰的是:“那时候,你最苦的一滴泪,将是我最甘美的一口茶。”这就是爱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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